“弟弟快要崩溃了,医生说什么都听不明白,每次都是医生先告诉我,我再跟他说,让他签字手术。”郭玉良的二姐郭玉娟说,到了2007年7月9日,医院的欠费通知单上已经到了42万元。
郭玉娟说,张桂梅住院后,她和郭玉良一直睡在医院走廊。晚上,两人一般睡得很晚,只是为错过早饭时间,省下一顿饭钱。有时早上醒来,身边会有一瓶水、一个桃子,都是好心人悄悄放下的。
“医生也知道我们的难处,他们也很无奈,有时候见了面就捻捻指头示意交钱,也不多说。医生说张桂梅那么年轻,还有救活的希望,一定会尽力抢救。”
2007年7月14日上午,张桂梅因持续高热、腹腔血肿、脾梗塞,再度开腹探查,切除子宫。这次手术后,相继出现循环衰竭、呼吸衰竭。7月27日早晨,郭玉良见了妻子最后一面,妻子去世了。
尸体无法火化
按照河南老家的风俗,死者遗体在家停放一般不超过三天,火化后请风水先生选个日子,就要入葬。
郭玉良想让妻子入土为安,但他没有钱,办不了结算手续。7月31日,他从北医三院住院处拿到一份催款通知单,医疗费用近57万元。除了预交的4万元,还要再交53万元。当时,北医三院ICU的朱大夫告诉他,现在没有钱,可以签个还款协议。郭玉良没同意。
2007年8月底,医院来电询问是否火化遗体,郭玉良无言以对。“他整天整天抱着头蹲在地上,眼睛发直。”郭玉娟说,巨大的打击让弟弟失去正常的行为能力,“不说话也不吃饭,偶尔说话了就语出惊人,说要点炸药,或是自杀。我只有整天跟着他,怕他做傻事。”
郭玉娟想帮郭玉良重新站起来,因为他还要抚养6岁的女儿和嗷嗷待哺的儿子,但靠在美容院打工为生的郭玉娟没有这个能力。她四处奔波,向各个机构、部门求助,都没有结果。
北医三院医务处负责与郭玉良接洽的周利平对他们的境况非常同情。他说,医院在家属没有交纳预付款的情况下,积极抢救病人。询问家属得知,死者生前没有医疗保险,也没有农村合作医疗,但医院并非慈善机构,也需要经营生存。知道他们并非恶意拖欠,所以才提出或者分期付款,或者捐献遗体,或许开明的家庭能够同意。
这两个选择,郭玉良都不能接受。他只能继续留在北京,打工养活一对儿女。
他给近8个月大的儿子取了名字———郭京鑫。郭玉良说,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让孩子知道,他是在北京出生的,并且花了很多很多钱。
来源:京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