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妇联的意见都征求了
相对于舆论的狂热,中国药品管理部门显得格外谨慎。据说征求了数个部委的意见,甚至包括妇联。临床试验也进行了四期,动用了北京、上海和武汉6家医院,共计数千人参与其中。上市后将其归为处方药品管理,并属于较为严格的麻醉药品管理。
“就是不能开太多,”朱积川说,“很小心,怕出问题。”
这与“伟哥”饱受争议的副作用密切相关。1998年6月8日清晨,尼日利亚军政府总统萨尼·阿巴查被发现暴毙于床上。在官方的对外宣传中,这是一次心脏病突发。时至今日,人们才得知真相:这名54岁的将军在服用了一粒“伟哥”后,在与3名印度籍妓女狂欢中撒手人寰。
在这粒蓝色药片诞生后不久,一份呈给FDA的调查报告引起关注。这份报告统计,从1998年4月到1999年5月,美国共有522人在服用“伟哥”后死亡,其中大部分死因是心脏病。虽然此后诸多独立研究机构进行的调查都证明,这两者并不存在必然联系,但“伟哥”存在的副作用却无法忽视。
就在1996年的那次座谈会后,一些与会者私下试用了“伟哥”。虽然“没有人好意思说出效果怎样”,但大家普遍反映有头涨、脸红、眼晕等不良反应。这与“万艾可”官方网站有关副作用的阐释一致。按照朱积川的说法,这些都在“可耐受”的范围之内。
在“伟哥”进入中国的审批过程中,“春药”是争论的另一焦点。朱积川记得自己当即反驳说:“你能给春药下个定义吗?”他再三强调“伟哥”只是普通的治疗药物,不同于带来极度性幻想的毒品。
但事与愿违,时至今日不少人依然把“伟哥”视为床头圣物。哈佛医学院的亚伯拉罕·摩根泰勒(Abraham Morgentaler)医生接待过一个年轻人。他要求开一盒6粒装的“伟哥”,用来“看看自己究竟能够有多大”。
在其著作《伟哥神话》中,这位医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实际上,对于这些人来说,“伟哥”的魔力效果通常只是一种心理暗示。而在“伟哥”应该发挥作用的40~50岁人群中,许多患者在接受匿名调查时承认,很多时候“伟哥”对他们并不起作用。而在“伟哥”生效的时候,虽然勃起问题得到了解决,但他们并不能从性交中获得快感。
或许一束红玫瑰更有效
在性学专家方刚看来,这正是“伟哥”所带来的壮阳文化所致。“男人们都觉得自己不够长也不够久,从而造成进一步的性心理压力”。
他认为,“伟哥”进入中国时,正值“性话语时代爆炸”,因此成为热门话题。“当时有女性开始谈论性权力,科普文章讨论性技巧,大众娱乐关注性高潮。”这位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博士说,“整个社会呈现出一种有关性的超强话语。而在此之前,性还是个禁忌的话题。”
这些背景都是“伟哥”被过度关注的原因之一。在最近的一份调查中,有近一半的被调查者坦言通过网络等不正规途径购买“伟哥”,原因大多是“让别人知道了不光彩”。
辉瑞公司的一位媒体公关告诉记者,许多所谓的“官方网站”都是冒牌货。虽然上面煞有介事地告诉消费者如何辨别真假“伟哥”。另一位长期打击假药的民间人士说,他遇到过最多的假药非“伟哥”莫属。
与此同时增长的是ED患者的数量。《哈佛健康通讯》报道,自从“伟哥”问世以来,美国被诊断出患有ED的男性人数增加了250%。这些人中有很多是身体上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的18岁~25岁的青年人。
方刚也访谈过数十名ED患者,发现大多数源于心理原因。一名大学生勃起时间和正常人无异,却向他大倒苦水。原来他在对比壮阳药广告后,“总觉得自己不行”,“甚至不敢做爱”。
“这些本来是顺其自然的东西,怎么能过分强化呢?”方刚反问道。
科学史专家江晓原质疑说:“高贵的科学血统,生动的身世故事,确实相当好的药效,再加上前所未有的宣传力度,迅速造就了‘伟哥’的神话。但是,十年过去了,‘伟哥’有没有像我们期许的那样,改变了我们的世界呢?看来没有。”
这颗蓝色小药片,正在逐渐褪去神秘的光环。紧随“万艾可”其后,至少有20种以上的治疗ED药物从实验室中走出。其中包括拜尔的“艾力达”和礼来的“希爱力”,它们于2006年之后进入中国市场。
一名男性网友至今难忘自己当年看到媒体描写“伟哥”的情景。他躲在厕所里看完了报道,兴奋得好像“初一暑假偷偷看《洛丽塔》”。只是“现在想起来很好笑”,“几乎每个药店门口都会挂牌子写上‘伟哥到货’的字样”。
而那些指望这粒药片获得“性福”的人也开始失望,因为“并不是坚挺就能解决两性关系中的问题”。有人就此建议,或许还是买一束红玫瑰更有效。
来源:中国青年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