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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保卫战”:本土传承日渐萎缩 发展要走特色之路
www.yongyao.net  2012-6-22 10:28:39  来源:中国经济导报  责任编辑:melodyp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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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通任督二脉”这种似乎只在武侠小说里常见的表述,近日来却出现在了新闻事件中。本月,因为力挺了“真气运行培训班”,甘肃省卫生厅厅长刘维忠受到广泛关注了,号称在9天时间里,培训班有41名学员“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时间,舆论哗然,而他自己也站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与此同时,刘维忠推崇的“猪蹄药膳”、黄花菜治抑郁、微博推广中医等“旧事”,也捎带着被翻出来抖落了一遍。人们发现,刘维忠就任厅长的4年来,甘肃省的中医事业发展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黄金期”,他对中医的扶持,已经渗透到了各个方面,例如要求每个西医科室配中医,例如,让西医脱产学习中医,职称考试考中医,等等。

刘维忠迅速被“到底是在复兴中医还是扼杀中医”等各种质疑声再一次包围。随之而来的,“中医废存之争”、“中医是否科学”等陈年旧话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网络热议。

这其中,关于“中医废存”的激辩则显得格外漫长:从20世纪初至今已经有百余年,仍然“硝烟不散”。

只是现在,论战已经散却了火药味,冷静下来的人们更关心的“中医究竟怎么了?”

本土医学为何失“主场”?

1913年,美国医史学家嘉立森介绍世界医学史的专著《医学史》面世。全书近700页,但有关中国医学的内容不足一页,且有谬误。

为“保存国粹,矫正外论”,时任中华医学会会长的伍连德和王吉民用16年时间,编纂一部英文《中国医史》,为中国传统医学争取了话语权。

如今,在大约70年的时光逝去后,面对西方医学一日千里的咄咄之势,中国传统医学在国内的阵地剧烈收缩,面临着比王、伍二人成书时更为艰难的境地。

根据2006年底《中国青年报》和腾讯网的一项联合调查显示,87.8%的受访者表示自己“相信中医”,但仅有27.7%的人声称自己“如果生了病,首先愿意看中医”。

卫生部原部长崔月犁之子、北京崔月犁传统医学研究中心主任张晓彤认为,“中医的民意正在丧失,失去民意,中医的心跳就要停止了。”

有几千年传承的中医为何在本土日渐萎缩?中医泰斗吕炳坤之子吕嘉戈撰文提出,中医西医化、深陷资本“阴谋”、后继乏人,是致使中医日渐走向没落的主因。

吕嘉戈认为,中国文化西化决定了中医西医化;众多学者认为,中西医结合致使中医濒临灭亡。

时光回溯到上世纪民国初年,新文化运动的兴起强烈冲击着国门初开的中国,激进的年轻一代只希望把在西方留学所获得的新知识、新文化用来拯救当时已病入膏肓的旧中国。20世纪初,以余云岫为代表的一些接受了西方科学和西方医学的人即公开提出废止中医的主张。至此,我国“中医危机”贯穿整个民国时期,中医发展受到致命打击,也为日后发展埋下了隐患。

中医没有被废除,但在建国之初,决策层为中医选择了其并不情愿的“中西医结合”的发展方针,而经过半个世纪,在为中西医结合支付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后,人们的反思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作为世界上少有的提倡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相结合的国家,中国的这条路选对了吗?

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秘书长穆大伟认为,中西医结合的出发点本是“西学中”,即用西方现代医学的方法整理、挖掘中医药学这个宝库,然而,半个世纪后,西医“反客为主”并形成强势,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中西医结合,名为发扬中医、实则消灭中医"结合一点,消灭一点,完全结合,完全消灭"。”

张晓彤也持相近观点:“中西医结合就是西方为消灭中医药而射向中医的一支暗箭。”

中医确立独立发展地位的转机,出现在1982年在湖南衡阳召开的全国中医院和高等中医教育工作会议上。衡阳会议明确了“中医、西医、中西医结合三支力量都要大力发展、长期并存的方针”。

然而“转机”如流星般稍纵即逝。吕嘉戈在文章中说,“"三支力量的方针",这样一个对中医生存发展有着巨大历史意义的事件,在衡阳会议以后没有被执行,在大事记中也没有被记载,中医经过30年的努力才争取到的独立地位,在衡阳会议以后竟无声无息了……衡阳会议以后,吕炳奎就被通知退居二线,没有了追办此事的权力。相反,卫生行政部门却加紧以立法的形式即以国家意志的形式压制中医,造成现今中医的境地,而西医则在卫生部的支持下实现了在中国医药(600056,股吧)市场的垄断地位。”

几年前,美国华裔学者张绪通撰文揭开了消灭中医的惊人内幕。他文章中所提及的美国人HansRuesch撰文《洛克菲勒药品帝国的真相》,清楚地告诉中国人,美国的洛克菲勒“药品帝国”早在1927年对中医做了些什么。

张绪通说,洛克菲勒及其家族以学术基金会的名义,捐了一点钱给中国的医药界,美其名曰“帮助中国实现中药现代化、科学化和国际化”,目的就是要中国人对自己的中医药学术的根源与体系产生怀疑,以至于厌弃。然后利用“拯救中医中药”的名义,以“中医药现代化、科学化”的幌子,达到彻底操纵、把控中国的中医药及其市场的目的,完全有他们的战略预谋。中医的名存实亡,中药的改头换面,无疑为外国资本长驱直入,控制、垄断中国医药市场创造了极佳条件。

西化教育也让中医后继乏人。黑龙江省中医药大学一位不愿具名的博士学位讲师在接受本报采访时透露,“在中医高等教育方面,强化西医的教学,将中医四部经典改为选修课,中医大学生甚至硕士生、博士生没有通读过《黄帝内经》的大有人在。”

这种西化教育被中医大学教授自嘲为他们在培养中医的“掘墓人”。

有调查显示,目前在各级各类中医医院中,从中医院校毕业的专科生、本科生、研究生各层次学生中,经过西医系统进修者占96%以上,他们对现代医学知识的掌握已远远超过对中医药理论知识的掌握,中医院中医药理论知识几乎成为现代医学知识的补充。

根据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中医药战略研究课题组的统计,1949年我国人口不足5亿人,中医人数为50万人。2003年我国人口增至近13亿人,中医执业医师人数为49万人,但其中真正能用中医思路看病的可能只有不到4万人,而且几乎都是50岁以上的老医师。另有统计显示,我国著名中医的人数已从上世纪80年代的5000余名骤减至现在的不足500名,师徒传承面临着断代的危险。

吕嘉戈认为,中医传承的一个重要的环节,是中医的师带徒、父传子的传承方法。然而,这种传承在文革中以及文革后遭到了大破坏,以至于现今的中医高等教育已无法培养出会以中医方法看病的中医师了。再加上医药法规对中医的限制,更使中医无法生存下去。

中医是否是科学?

近百年来,中医始终深陷“科学泥沼”无法自拔,每当有人以科学的名义发难时,中医便会“英雄气短”。

在曾经撰文要求废除中医的中南大学教授张功耀看来,中医脱胎于古老的中国巫术,而西医则是产生于自然科学之中;中医也并非一种经验医学,而是故弄玄虚;中医尚不能够建立起明确的因果关系,也不能够还原成经验事实,因而具有非科学特征。

另一位支持取消中医的“领军式”人物方舟子则认为:中医的“系统”是一个未经实证也难以否证的系统,要接受它必须依靠信仰。

但是否认中医理论的科学性,并不等于全盘否定中药。中医的某些疗法就像其他民族的传统疗法一样,可能有其价值,值得用现代医学方法进行挖掘、研究。对此,中医界不少人士表示,现代科学尚无办法解决中医学的原理问题,确实是中医面临的一个难题。一位中医界前辈感言:“比如中医针灸,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找到脉络在哪里,而针灸的作用原理在于循经感传现象,也就是刺这个地方,另一个地方也会跟着疼痛,但这种现象只在活人身上才有,解剖学怎么可能证实?”

上海中医药大学教授吴鸿洲表示,“中医是否是科学根本不值得讨论。”他认为,中医学的原理非常超前,只是目前的科学还无法认识它,更不能用西医标准去评判中医。

有网友认为,“所谓"科学论"本身就是个"陷阱",中医从未说自己是科学,我们不能把"非科学"等同于"伪科学"。中医与西医本来就不是一个体系范畴内的学科,中医属于哲学范畴、西医属于科学范畴,二者在认识世界、认识生命、认识疾病的方式有着极大的不同,因此不能拿西医的标准去拷问中医。

中国中医科学院研究员傅景华认为,科学的本来含义来源于西方实验研究,但是在中国却经历了三次“畸化”泛化、西化与神化。泛化就是将科学定义为一切领域的知识体系;西化就是以西方实验研究科学为标准;神化就是绝对真理化与宗教化的倾向。用这样的“畸化科学观”研究中医,将中医“逼”进了理论与资源分配的死胡同。

“如果还是亦步亦趋按照西医定下的游戏规则玩,中医必死无疑。”张晓彤很反对中医“对接”西医标准。

中医的经络至今找不到解剖学的证据,中药的毒副作用仍旧是一个“黑匣子”,很多中药的有效成分至今也写不出分子式……尽管如此,不少网友却认为,科学不是最高目的,只要中医中药能够在西医之外提供另外一种就医的可能性,就没有强制其退出医疗领域的理由。

由此可见,或许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什么是科学,然后再从一种新的科学观来看看中医的意义。”

中医的出路在哪里?

西医科技日益发达,而中医的发展却停滞不前甚至有可能萎缩。中医的出路在哪里?

吕嘉戈认为,中医的发展要走自己特色的道路,否则,中医的前途仍然十分渺茫。

吕嘉戈一直呼吁国家应给予中医独立行政权,他认为,对中医行政权力上、体制规范上、学术教育和交流上、中医师的准入和传承上,给以符合中医自身发展规律的政策,才是让中医复兴的良策。

广州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邓铁涛认为,中医院的出路在于有没有高水平的中医人才。培养真正的中医人才才是当务之急。“以前有师徒班,现在这种关系反而是不被承认了,也就没有了这种师徒教育制度,丧失了一种最有价值的中医传承。”

对于中医药标准管理,专家们观点一致。邓铁涛表示,现在的问题是国内的有关部门也在用西药的方法管理中药。在早期,我国从事药审的人很多还是很有经验的老中医,当他们走向年迈,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后,新一辈的药审人员大多接受的是西医教育。脱离中医药理论和经验来管理中药,恐怕将来准许用的中药会越来越少。

吕嘉戈认为,应当建立具有特色鲜明的中医药标准,目前用西药标准来管理中医药的问题必须彻底纠正。中医有中医的理论体系,有自己的诊断标准,不要把西医的标准拿来生搬硬套。

慎重对待中医药“现代化、科学化、国际化”,也逐渐成为中医界的共识。

邓铁涛表示,不要以为把中医改造成西医就是中医的现代化,也不要以为把中药打入国际市场就是现代化、国际化,我们发展中医药不是为了让西方接受,中医现代化不是目的,目的是服务患者。

吕嘉戈说,“若国内的13亿人中有10亿人相信中医、使用中医,到那个时候,离真正的国际化就已经不远了,这才是对中医药最好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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