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病人”走进现实
上海人林军(化名),数次组织有相同症状的“自称未知病原感染者”赴卫生部反映“病情”,希望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尽快组织力量进行病患研究,同时“希望司法介入,如有虚假之处,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事实上,林军被感染,起初源于母亲的一次输血。
2008年,林母在医院输血出院后,经常盗汗。“手上长皮疹,手脚麻,身上疼,变得消瘦,关节会发出响声”。
当年5月,一次意外让林军的伤口沾了母亲的血,两星期后,他出现了症状,“生不如死,短短几个月就瘦了快50斤”。
3个月后,他无奈地发现同样的身体不适同时出现在妻子和孩子身上。
在林军等不断反映问题的推动下,卫生部启动对59名“病人”的调查,2010年5月,又将血液标本送往美国检测。并于2011年2~3月,在北京、上海等6省(市)开展了系统流行病学调查工作。
2011年4月6日,卫生部发言人称目前可排除该人群感染艾滋病病毒,且没有证据表明该人群患有某种传染病,并援引专家观点,认为可能是“恐艾症”。
“如果我们没有病,谁愿意放下工作,整天集聚在网络上,或不停地花去积蓄,到全国各地就医呢。”林军有些激动,“好在钟院士肯定了我们症状的存在。”
与林军“并肩作战”的,是来自广州的杨诚(化名),他是这个群体的另一位中坚,也多次组织参与了到卫生部反映情况。
这个曾从事外贸的26岁的小伙子,还是钟南山征集的60名病患志愿者中第一个住院接受检测的。
杨诚目前辞职在家,办起了生命之声论坛——旨在为“自称未知病原感染者”提供网络栖身地。
网络,是这个群体的依托载体,发生在网络上的故事也不断上演。
在个别自称感染者的QQ群里,时而有些群友情绪激动,会讲一些想去扩散的话。“我们只好轮番安慰,绝不能让他做有害社会的事情,不过他们有时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群里曾安慰过很多试图自杀的‘患者’。”林军很欣慰,“我们希望用自己的自律团结和社会各界一起解决问题。”
在网络上,包括林军、杨诚在内的群主会常组织大家开会通联,听取大家的意见,决定一些事情,也有可能是为一些群友提供帮助的。对于捐助的专款,他们有专人负责,并统一安排使用事宜。
和本报记者的沟通中,杨诚讲得最多的就是“相信科学”:认可卫生部为此做了些工作,但是对卫生部门的流行病学调查的方法、范围和角度颇有微词;对于钟南山团队的结论,虽然并不是心中的最满意答案,却也认为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对于自己的病,他某种程度上已经看得开了。只是在他心里,无法接受眼看着很多无辜家庭和小孩子被感染。
这几天,杨诚正在为钟南山院士团队收集群友们的“病历表”——之前在其他医院的检查结果单据,“为流行病学的调查做些基本工作”。
在这项流行病学调查中,他们的症状被初步定义为“非HIV病原体感染引起的免疫缺陷综合征”。
未了的心理纠结
来自深圳的高原(化名)也是第一批钟南山院士征集的志愿者之一。
当浑身疼痛、淋巴肿大、关节响等这些症状来临却查不出病因的时候,高原感觉天要塌了。
“当时一个群友在安慰和帮助我,我才没有选择自杀和找那个女人做出过激的行为。”讲起这些,高原难以抑制悲伤,“后来当儿子也有腹泻、皮疹等症状时,我简直要疯了,每天都是在绝望中度过的。”
他最后也没敢告诉妻子自己外遇的事情,只是说了一下症状,“怕她承受不了”。
高原内心备受煎熬,只想配合林军和杨诚早点弄清楚问题,早日把自己从内疚和害怕中解脱出来。
“一开始是恐艾,再是恐梅毒、恐淋巴癌、恐丙肝……”同处深圳的小鹏(化名),这样描述着他的痛苦。
他感到有症状的日子已经有4年了。大二那年糊里糊涂的一次高危性关系,把小鹏赶进了深渊。
对自己人生的期望,对是否已经把母亲传染的猜测,让这个刚走出校园不久的小伙子有些不堪重负。
而自称新近感染的一位群友告诉记者,他现在只能谎称出差住在外边,“不敢回家,最担心的就是传染给父母,并且这病也难以启齿”。
5月17日通州采访结束。起身告辞之时,孙力下意识隔着桌子递过一半的手,迅速地按在了桌子上。可是他迅速扭头的眼神闪过了一丝尴尬。那一瞬,他和刚才的大大咧咧判若两人……
- 2011.02.28
- 2011.04.07
- 2011.04.06
- 2010.12.05
